夏予·秋刀鱼

“喜剧不过是他人的悲剧”。

这个号只是用来发发同人而已。
各种现代诗随笔请见大号 @夏予秋

【罗球】二十年前的你和我

很久以前写得东西了……现在补完发上来。

*罗朱前提下的罗密欧/茂丘西奥CB向

*狗血OOC预警


罗密欧是被急刹车给晃醒的。

梦中的色块都在那一瞬间搅和成一团,紫的、蓝的、红的、深的、浅的,在那一瞬间都黏在了一起,结成一团薄薄的糊,最后浮成一个泡泡,“啪”地一声破掉了,轻飘飘地落在脸上,又在转瞬间像灰尘一样地被拂去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他迷茫地抬起头,感觉意识还陷在那团青春的糊里。

遮光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,阳光从宽大的车窗倾泻而下,落在地面上结成块忽明忽暗,成了昏暗车厢中的唯一光源。他眨了眨眼睛,茂丘西奥从副驾探出脑袋来:“早上好。”

“……还有多久?”

“还有一个小时开庭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别这样嘛,怎么你倒是那个紧张的那个。”

“你会死的。”

“确实。”

“我不要,”罗密欧凑近了,“我们可以跑——世界是那么大的,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?就现在,就这辆车,我们可以……如果……”

“别这样,”茂丘西奥的手抚上他金色的脑袋,“答应我,不要为我做傻事,好么?”
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!我——”

“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,”茂丘西奥拉开了车门,给他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,“而朋友也是要分别的……罗密欧。”


罗密欧·蒙太古教授被急刹车晃醒了。


茂丘西奥的幻想破碎了,洒的满公交车都是,所有的乘客都长者同一张脸,同样的绿色眼睛,同样的黑色卷发。一个冒失的年轻人从他身边奔过,他也长着茂丘西奥的脸。他用一口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文结结巴巴地对司机解释,又慌慌忙忙地下了车。真可爱,罗密欧想。他又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了,蒙太古和卡普莱特的黑帮斗争最终以死刑宣判结束。维罗纳开启了新的故事,而他在那座城市再也没有了容身之处。于是他来到了伦敦,后来和朱丽叶结了婚,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。他以为他已经彻底和之前浴血的生活告别了,直到他刚刚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,然后才惊觉——那已然是二十年前了。
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。梦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,也许是星辰的轨迹,也许是命运的指引——他的思绪又蓦地转会到刚刚那位下车的青年身上。茂丘西奥、维罗纳、与他的记忆在那个青年身上一瞬间地重叠,却又四散开来——但那已经和自己无关了。罗密欧叹了口气,打算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,在下一站下了车。


在离家还有几十米开外的时候,罗密欧生生刹住了脚步。

他看到那位青年正在自家门口,缓慢地举起手臂,在门铃前悬停了一会,又突兀地拐了个弯,拢紧了自己的大衣。

真有意思,罗密欧暗自想。原先他以为在公交车上的那一瞥不过是巧合,但如今看来,一切都是早有预谋,命中注定。就像班伏里奥一直说的,即便过去已成为历史,但它们——那些回忆——始终不会放过每一个当事人。他当然想尽他所能地逃离这些过去,但他也知道,这些经历正在以独特的方式保护他。就像是树根和树叶的关系。即便枝桠伸得再长,树叶所需要的养分照样还是会通过树根输送。而唯一一个能让树叶脱离树枝的机会,便是秋风吹起的那一时刻。罗密欧知道,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摆脱维罗纳的阴影了,即便他现在居住在伦敦,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。

他只是没有想到,维罗纳会以这种面貌,再度来拜访他。

出于好奇,他并没有马上打断那位年轻人的犹豫,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,安静地端详青年踟蹰忧郁的脸庞。

——太像了。

他暗自感叹。

实在是太像了。

同样黑色微卷的头发,同样微薄抿紧的嘴唇,同样高挺的鼻梁,同样高挑的身形。但这所有一切的特征,他都只在二十年前那个距伦敦一千四百公里的城市里见过。还有那双眼睛——罗密欧在心中小声惊呼了一下——多么熟悉的瞳色,多么熟悉的纹路!就连眼角上调的弧度都一模一样。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,也从未想到此生能再见一次。

罗密欧迈开脚步向家走去,决定迎接自己的命运。这实在是太像了,像到他甚至不用问都能猜出那位年轻人的身份。但尽管如此,他还是暗自希望那位青年转而去敲别家的门,像是认错了一样,好让这场不真实的幻梦尽早破碎掉。

“请问您是来找人的么?”他装作惊讶地开口询问。

青年这才注意到了他,“啊,是您……请原谅我,我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家。”他用一口掺杂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我本不想打扰您,但我想向您问个人。”

“问人?”

“是。是一位住在附近的蒙太古先生,您认识他么?”他的英语很流利,口音也并不让人反感,反而显得有些可爱。

但罗密欧却听得心下一沉。

“我就是,”他答道。在看见青年骤然欣喜的神色后,他又补了一句,“您是从……意大利北部来的?”

青年看起来很惊讶,“对,我从维罗纳来的。您是如何......?”

“当然是您的口音……”

还有你那张脸,罗密欧暗自腹诽。不过他并未打算对这个问题做更多的解释,而是怀着一点隐秘的期待,抛出了下一个问题:

“我猜,那您一定是瓦伦汀的儿子了。”

青年看起来更诧异了,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,“不,我不是他的儿子,但他是抚养我长大的亲叔叔......我是他哥哥茂丘西奥的儿子。您......您可以叫我小艾斯卡勒斯,他们都这么叫我。”

即便罗密欧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,在听到“茂丘西奥”那几个音节的时候,他的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,像被一道响雷击中,惊得他怔愣在原地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却又好像有一滴墨汁落入平静的水面,张牙舞爪地缠绕在一起,泛起阵阵黑色的涟漪。茂丘西奥真的有儿子?——当然,为什么不行呢?二十年前他们也老大不小了,在外面有个儿子也——勉强可以接受。当然,年轻人完全有可能犯这种美丽的错误。但那可是茂丘西奥,是向往自由拒绝世俗的茂丘西奥!他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?罗密欧觉得这个消息简直和班伏里奥出柜一样荒谬,但他却在下一秒就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当然,为什么不呢?他没有权利去干涉评判茂丘西奥的任何决定。

左右他也不是茂丘西奥的什么人。

“当然,”罗密欧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的声音止不住发涩,“当然。原谅我——”他摘下眼镜,用指腹抹过眼镜框,“谁能想到茂丘西奥居然——我是说,不管怎么看,他——都不像是那样的人。”他含含糊糊地揭过这个话题,看着青年欲言又止的模样,越过身子去想要为他开门:“进去说吧。”


他们一起沉默地看着钥匙在锁孔中转动。

就在这个时候,罗密欧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底底地,专属于茂丘西奥的笑声,让这个本就萧索的秋天显得更加诡异。不过换个角度想,这也正是茂丘西奥的魅力所在。他就像是一个符号,一个指示,昭示着维罗纳的过去从未远离。他如今所能拥有的一切,也不过是蒙太古身份的延续。这点罗密欧心知肚明。他知道,他早就应该准备好那一切的,在那个男孩向他确认身份之前。不,甚至更早,在他们在公交车上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,他就已经应当意识到,这是命运给他的一份大礼,也是维罗纳终于宣判的惩罚。


他猛地回头。年轻人无辜地看着他。他摇摇头,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掏出了另一只钥匙,尴尬地笑了笑。

——但茂丘西奥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,愈发疯狂。罗密欧在心中无奈地叹息。真有你的,茂丘西奥,他想。他俩彼此都知道,不管过去了多久,茂丘西奥还是能裹挟着往事一起,宛如一支离铉的箭一般,精准而恰到好处地击碎罗密欧一成不变的生活。

而罗密欧所能做的,也不过是张开双臂拥抱好友为他宣判的往日之刑而已。

大门在“吱呀”一声的沉默中缓缓开启。

朱丽叶并不在家。谁知道呢,她前天刚跟罗密欧说自己看上了一件新的大衣,可以冬天的时候穿;她昨天还说,她想要去拜访一下那个新搬来的邻居科尔迪莉娅(她到底叫什么来着?科尔迪莉娅,坎迪莉娅,还是康妮莉娅?)(“那么小一个女孩!比我当时还大不了多少!”朱丽叶当时一脸的痛心疾首。); 不过考虑到今天是周五,她更有可能是在某个安静的角落,和卡普莱特们通话——她每周都这么干一次,还自以为蛮得很好。不管怎么说,朱丽叶不在。罗密欧的这个认知从失落转变成了庆幸,还好她不在。

他侧身往后退了一步,看着青年犹豫着踏进家门,心里却止不住地想:“真有你的,茂丘西奥。”他重重地用一声“砰”来把深秋的寒风锁在门外,只留下宅子里冰冷空洞的气息。他注视着年轻人的背影,许久没有说话。

他想,“真有你的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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